近日，以韩国政府的强征劳工问题新方案为契机，已冷淡十多年的韩日关系快速回暖。3月16至17日，韩国总统尹锡悦访日，双方确认将推动多领域合作。

韩日进入“正常化”状态 恢复穿梭外交

韩日高层宣称，此次峰会标志着韩日进入“正常化”状态。首先，韩日将恢复已中止12年之久的穿梭外交，频繁进行高层交往和战略沟通。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今年将会访韩。韩国执政党的30名议员也将在本月底访日。其次，双方将加强经贸和经济安全领域的合作。尹锡悦访日率领了三星、现代、LG等主要财阀首脑在内的庞大经济使节团，与日本经济界高层会谈。韩国“全国经济人联合会”（全经联）与日本“经济团体联合会”（经团联）还召开了商务圆桌会议。日本宣布取消对韩半导体材料出口管制措施，韩国则取消在世贸组织对日本的起诉，双方相互恢复简化出口程序的“白名单”制度。韩日还宣布成立经济安全协商机构，并由两国国安会（NSC）启动“韩日经济安全谈话”，重点进行半导体产业链、能源安全等经济安全领域的合作。其三，韩日将强化安全合作。两国宣布，将推动2019年以来因日本对韩国进行出口管制而受到影响的《日韩军事情报保护协定》（GSOMIA）完全正常化，并恢复双边安全对话，推动美日韩安全合作，加强对朝核和地区安全议题的共同应对。其四，全经联和经团联分别设立“未来伙伴关系基金”，推动两国青年人才交流，在政治、经济、社会和文化等领域强化未来合作。

上述日韩合作的重点领域如军事、经济安全领域的合作以及后续美日韩三边合作的加强，无疑会加剧东北亚的阵营化态势。《纽约时报》、CNN等美国媒体高度评价韩日和解对美重要意义。美驻日大使伊曼纽尔直言，美日韩三国合作水平将因日韩关系改善而大大加强，三方将在政治、战略、威慑力等领域共同强化应对。若按上述论调推进韩日、美日韩合作，必将对地区合作和安全形势产生冲击，对东北亚各国发展和人民福祉并非福音。

韩冒巨大内政风险推动合作 出于利益考量

韩国政府冒巨大内政风险推动对日合作，其主要利益考量包括——

韩国希望借对日外交改善本国安全和经济处境。此前，韩经手美国、波兰向乌克兰提供炮弹等武器，受到普京的点名警告。因此，韩国有发展对日关系改善本国处境的迫切需求。正如尹锡悦在访日前对媒体所言，“考虑到东北亚局势的严峻发展，韩日合作的必要性正在增加”。

在经济上，韩国2023年预期经济增长率仅为1.2%，接近停滞。自2022年起，韩国对华贸易顺差大幅下降，甚至一度出现逆差。韩国将对日经贸合作视为提振本国经济的新动能。韩国总统室经济首席秘书崔相穆称，日本是全球供应链和“新经济安全共同体”的核心成员，是韩国在芯片、电动汽车领域的重要战略伙伴，双方有必要早日取消贸易限制措施，恢复正常经贸关系。

此外，韩国也希望借对日关系改善为尹锡悦下个月的对美访问预热。韩日关系紧张是美国主导的美日韩合作体系运作的主要障碍。美国多次施压韩日修复关系。为了保证对美出访能有斩获，韩国也有必要修复对日关系。美国对韩国此次的表现也很满意。拜登、布林肯等高层第一时间力挺尹锡悦的“领导力”，为其加油打气。

未发表联合声明及舆论显示 未来仍非一帆风顺

虽然宣称韩日进入“正常化”状态，但从日韩峰会未发表联合声明和两国舆论反应来看，双方分歧仍然很大，后续韩日关系的改善恐难以一帆风顺。

日本坚持劳工问题在1965年日韩邦交正常化时已解决，不承认强征劳工的事实存在，更未为之道歉。岸田反而要求韩国履行2015年的《韩日慰安妇协议》，在该协议中，日本设立基金对“慰安妇”进行补偿，但拒绝承认慰安妇的事实存在。日本舆论普遍的“嫌韩”心态也会影响日韩关系的改善。日本共同社的舆论调查显示，日本年轻人认为日韩关系“将变好”的比例仅为17.5%。

韩国政府在未获日本真诚谢罪的情况下单方面对日让步，国内民众一片哗然。韩国爆发了多个大学生、青年团体参与的集会抗议。有人甚至将尹锡悦、外长朴振、安保室长金圣翰等五人称为出卖国家的“癸卯五贼”。近日韩国民调显示，反对尹锡悦对日方案的民众高达59%，尹的支持率比前周下降4个百分点。尹锡悦希望通过在对日问题上的“决断”集结保守势力支持，并靠接下来的对美出访和参加G7峰会来提振支持率，但从韩日过去的交往史看，韩日关系的进展仍有很大的不确定性。

(作者系山东社科院国际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员、对外经贸大学朝鲜半岛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）